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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时期的爱情》——

第57章深夜捉奸

三夏大忙已经过去，而“一打三反”运动正开展的如火如荼。

来高潮忙于指导运动，已月余未与乔春玲欢会。这一天，他和袁成虎、丁文杰、张茂生等人开了大半天的会，研究处理完一批案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他心情甚是轻松，正准备到街上溜溜，忽然走廊上响起乔春玲的声音：“范组长，你们家范馆长交给我的苦差，我总算干完了。”又听范希圣说：“小乔啊，这哪能叫苦差，写篇稿子，在你来说，还不跟到菜地里拔个萝卜似的。你可是我们荷铺的大才女哟。”

乔春玲说：“范组长，看你说的，我哪有什么才呀。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东西写好，请你不吝赐教。”又听范希圣笑道：“哈哈，这丫头，你这是跌我的相啊，我是个大老粗，哪里懂得写文章，我倒是想赐教，可不知道拿什么赐给你哩。你就直接寄给希明吧。”乔春玲说：“我可不敢直接寄给他，要是写得不好，不但他要笑话我，还要丢我们荷铺供销社的人哩。”范希圣说：“那这样吧，就请来主任帮你看看，他可是写文章的高手。县里顾组长都很欣赏他的文才呢。”

范希圣的办公室就在隔壁，两人又是在走廊上说话，来高潮听得真切，不禁一怔，这个范希明，前年来荷铺公社审查了一次节目，就盯上了袁彩凤，现在难道又盯上了乔春玲？他正疑惑间，范希圣已领着乔春玲进了他的办公室，没等他起身让坐，范希圣便说：“高潮啊，今天给你添个麻烦。小乔写了篇稿子，准备投给县文化馆的刊物发表，她怕稿子有毛病，想请你给把把关。”

来高潮说：“把关谈不上，我看了给提点建议没问题。”说着起身给乔春玲让了坐。

范希圣等乔春玲把稿子放在办公桌上，便对她说：“有什么问题，你就请示来主任，我还有点事。”

来高潮等范希圣离开办公室，便指着桌上的稿子，问：“我听说这这稿子是范希明叫你写的？”

乔春玲说：“你怎么知道？”

“你刚才不是跟老范说了吗？”

乔春玲笑道：“是这样的，县文化馆馆长范希明打电话到供销社，说文化馆要出本刊物，叫我写写供销系统支援农业的故事，后来又催了我两次。稿子我是写出来了，可我拿不准。”随后压低嗓音说：“没经你来老师修改，我不敢往县里送啊。”

来高潮这才明白，她是来找自己的，只是为了避嫌，故意先找范希圣，让老范带着她来见他。他佩服她的机灵，但仍担心她跟范希明有什么瓜葛，便问：“你跟范希明怎么认识的？”

“还不是因为范组长，有一次他来荷铺检查群众文化工作，到供销社来找我，说他哥当他说我能诗会文，是个文学苗子，又说县文化馆最近要出刊物，要我给他们投稿呢。”

来高潮“哦”了一声，暗骂道：“这个范希明，看来还真想打小乔的主意。”

不料，乔春玲忽然压低声音说：“今晚院子里没人，我等你。”随后，又抬高嗓门，说，“来主任，我知道你工作忙，你再忙也要帮我的稿子改改呀。这篇稿子，可不光是我自己的事，它关系着我们供销社的荣誉呢！”

“一定，一定，我今晚就拜读你的大作。”

他的话，是一语双关，既是答应晚上赴约，又是承诺给她改稿。

“好，我走了，明天我来拿稿子。”乔春玲说着便出了办公室。

他起身把她送到门口，望着她的背影，兴奋异常。他觉得那个飘逸的倩影，和他之间仍被一条牢固的无形之线牵着，此时此刻，是她要牵动这条看不见的线，把他拉到她的身边了。他回到屋里，在办公桌后坐下来，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六。许明丽已经和头铺供销社的小伙子结了婚，一个星期至少要回三趟头铺。许明丽给钱桂英介绍了一个对象，也是头铺的，两人正在热恋中。她们可能每到星期六便要像燕子一样，飞向她们男人的怀抱，只是自己这阵子整天忙着抓运动，没往这上想罢了。唉，小乔这阵子可能太寂寞、太孤独了。

接着，乔春玲的话又引起了他的猜测，让他心中不安。他想，那个范希明不知安得什么心，袁彩凤虽然长得俊美，毕竟是个村姑，乔春玲相貌不比袁彩凤差，又比她有文化，难道那小子也要想小乔的好事？范希圣真他妈的多事，你又没看过乔春玲写的诗文，怎么知道她是个文学苗子？我当年自信满满，写了几年的小说，不是也没见一个铅字吗？你以为作家是好当的？你难道不知道你那个弟弟，见到漂亮女人，就会像糖稀一样粘上人家吗？今晚见了小乔，我得好好盘问盘问她。

来高潮吃过晚饭，便谎称到办公室看材料，出了家门。高潮妈对着他的背影埋怨道：“你奶奶的，你一天到晚就是看材料、写材料，明天你要是死掉就埋材料堆里算了。”曹美芳说：“我妈也真是的，哪有这样咒儿子的。”高潮妈说：“我不是咒他，我是气他。自打你们结了婚，家务事全靠你一个人干，我就没看他伸过手。如今有了孩子，他也该带带吧，我看他也不管不问，就像这孩子不姓来似的。”曹美芳说：“高潮现在是领导干部，公社的二把手，哪有时间干家务事带孩子？我妈，你心疼我，我知道。但你可知道，我看到高潮把心思都扑到工作上，心里高兴，我忙得心甘情愿呢。”高潮妈说：“唉，我家高潮能娶到你这样的好媳妇，真是来家上辈子修行的，我死也闭眼了。”曹美芳这才明白，婆婆是故意当她的面埋怨儿子，讨好她的，便说：“我妈，你看你，不要一张嘴就死啊死的，你还不到六十岁，有的活呢。”高潮妈笑了，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有几个人能活过一百岁？我活的年头长，可是给高潮跟你添累呢。”曹美芳说：“你怎能这么说呢，高潮跟我都巴着你活过一百岁呢。”高潮妈又笑：“活那么大，我不成了绿毛龟了？”

来高潮仍像以往那样谨慎，他不走街后，出了门，从南巷子上大街，先到公社办公室坐下翻报纸。夏季天长，劳力们放工晚，晚饭吃得迟，直到八九点钟，街上仍有串门闲逛的人走动，他决定稍迟一点再行动，以免被人发现他的行踪。

他已有月余没和乔春玲约会，很想早点和她相拥在床。他浏览了一下近日的报纸，又拿出一本《毛泽东选集》在桌上摊开，想看几页书打发难熬的时间，但他的脑海里却被乔春玲的姿容所占据，并且不时在脑子里重温以往幽会时的妙处，看了两页，终于看不进去，又拿过报纸乱翻。后来，他干脆什么也不看，点上一支烟，默坐冥想。正是荷花盛开时节，荷花塘里的荷香随西南风飘来，使他想起周敦颐的《爱莲说》，他想，乔春玲与荷铺的那些“草花”相比，具有荷花之美。在他还是个挣工分的社员时，她在他眼里真可谓：“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但现在，这朵荷花已被他摘在手中，任他把玩，而一个有了婚约的女人，却和另一个男人偷情，也称不上什么“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了。可反过来想，她若是像莲花一样高洁，他来高潮今天哪能享上如此艳福？

他七点多钟进的办公室，苦熬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九点半钟，他才动身赴约。

他出了公社，沿公路往南走出几十米，便下了公路，从街后绕道前往供销社后院。

这天恰好是无月之夜，人与物都变成黑影，老天爷仿佛是为他赴约涂浓了夜的颜色。白日的暑气开始散去，夜风变得凉爽，淡淡的荷香沁人心脾。他走在街后的小径上，脚步轻快，有一种飘起来的感觉，转眼间，便进了北巷子，到了供销社后院的门口。

乔春玲把大门从里边锁了，给他留着偏门。他向巷子两端看了看，见左右无人，便进了院子，转身把小门关好，插上。院子里只有乔春玲的宿舍亮着灯，门半开着，他推门进屋，见小乔穿着汗衫短裤，正斜倚在床边看书，他把房门插上，一语不发，便到床前俯身吻她，她伸手挡住了他的嘴说：“看你急的，大门还没锁呢。”

她起身趿着拖鞋，从桌上拿起钥匙，开了房门，踢踢踏踏地出屋去锁院门，他便坐在床边等她。她把偏门锁了，回屋后又把房门插上，便身子一斜，坐在他的膝上，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发烫的嘴唇在他脸上嘴上腮上拱来蹭去，他搂着她的腰，感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栗。他笑道：“你说我急，我看你比我还急呢。”

“去你的，你不急，怎么一进门就往我身上扑？”

他双手将她托起来，一转身把她放倒在床上。随后，他用一条胳膊支在床上，俯身直视着她，说：“我问你，范希明有没有向你表示过什么？”

“你问这干嘛？他能向我表示什么？他敢向我表示什么吗？”

“他只要见了漂亮女人，就跟像掉了魂似的，我怕他动你的心思呢？”

“他动不动我的心思，是他的权利，可我瞧不起他这种人。”

“范希明能诗能文，号称金权县的才子啊。”

“什么才子，不就会诌几句马屁诗吗？”

“哎，可不能那么说，那叫热情歌颂。我想，你们两个在一起，肯定很谈得来。”

她猛地推开他，呼地坐了起来，冷笑道：“来大主任，你可是在家喝了几瓶醋才到我这来的？”

他一脸严肃地说：“我向毛主席保证，我晚上只喝了两碗稀饭，还吃了一块死面饼。醋我可是没喝一口。”

她破嗔为笑道：“你没喝醋，怎么说话酸气呛人，硬把我朝那姓范的身上扯？”

“你看，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吗？”

“你也不想想，范希明那个人，连袁彩凤那个农村丫头都看不上他，我能看上他？那个人，见了女人骨头发酥，见了当官的腰杆子弯得像蚂虾，他哥范希圣还有几分汉子味，他跟他哥简直不像一个妈养的。”

来高潮听她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笑道：“好了，我们不谈范诗人了，谈论这个人，不但浪费我们的大好时光，还扫了我们的兴。”说罢，便伸手褪她的短裤。他觉得今天和她的约会，神不知鬼不觉，院子的门锁着，她的房门插着，这两道门仿佛双重的保险，让他感到十分安全，让他可以放心享受这一刻千金的销魂时光。

但是，他想不到，埋葬他的政治生命的时刻，眼看就要到来。

乔春玲下午到公社去找来高潮看稿，袁成虎也在公社。他的办公室，就在来高潮办公室的隔壁，乔春玲和范希圣在走廊上说话时，他也听见了。虽然乔春玲颇有心计，先与范希圣搭腔，然后才在范希圣的带领下，去了来高潮的办公室。但并未能让范希圣和袁成虎相信她真的是为了找他改稿。下班后，袁成虎未马上回家，他等来高潮走后，便去了范希圣的宿舍。他一提到乔春玲，范希圣便诡秘地笑了，但却故意说：“人家写了篇稿子，找来高潮同志改一改，这很正常嘛。再说，那篇稿子的确是我家希明约她写的。”袁成虎说：“我听说他们两个，就是谈诗论文谈论到床上去的。你想，既然是希明跟她约的稿，希明自然会给她改的，何必要找来高潮，那不是精巴屁股系裤带，多一道子吗？”范希圣却说：“我觉得小乔不像是来约会的，那种事怎么能这样大张旗鼓？不过，你既然这么想，就对他两个留点心。”

袁成虎明白范希圣的意思，这就是叫他行动了。他以前受命监视来高潮，由于不在公社上班，很难掌握来高潮的行踪。他到公社上班，来高潮除了回家和下乡，一举一动，他都能掌握，今天，他终于发现了来高潮的新动向。

何莲香下田干活，放工晚，一家人吃过晚饭，天已黑透。袁成虎跟他爷说晚上要参加个会，便出了家门。他先是从北巷子走了一遭，打探一下供销社后院的情况。他想，若是钱桂英和许明丽两人都在宿舍，乔春玲到公社约来高潮到她宿舍去的可能性不大，那样只有在巷子附近监视小乔的行动，看她是否外出。若院子里只有乔春玲的宿舍亮着灯，她去公社，十有八九是约来高潮的。为了使自己的行动不显得鬼祟，他走到北巷子附近时，特地点了一支烟，一边抽着烟，一边大摇大摆地进了巷子，到了供销社后院门口，他转脸往里望去，见大门已关，只开着小偏门。他走到偏门前，伸头看了看，见院子里黑灯瞎火，只有乔春玲屋里亮着灯。他想，自己的判断没错。随后，他出了院子，上街到北头去找王开荒，叫他把枪带上，再去找大普种，然后两人一起到他家，说是“有任务要布置”。王开荒问他有什么任务，他说：“等你把大普种找来再说。”他估计来高潮若真是与乔春玲约会，也要等到人静之时，故并不着急。

八点多钟，王开荒和大普种两来到袁成虎家，成虎让他们坐了，并且又是递烟，又是倒茶。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居然如此客气，两人受宠若惊之余，不免有些拘谨。袁成虎也不绕弯子，说来高潮今晚有可能和供销社的百货西施约会，请他们事先埋伏在北巷子附近监视。大普种听了，并不惊讶，因为他早就发现了来高潮的秘密。何况捉奸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他很乐意去干，便爽快答应。但王开荒却有些犹豫，他现在已是庆丰大队的民兵营长，并且很年轻，还有提拔的希望，继续努力几年，说能坐上林有金那位子，若是真能把来高潮捉奸在床，将他掀下革委会主任的宝座，倒是没啥，要是怎么不了来高潮，岂不是黄鼠狼没打倒，反惹得一身臊，打狼反而被狼咬？袁成虎见王开荒面有难色，吞吞吐吐，有些不悦，说：“开荒啊，你是不是怕来高潮，不敢去呀？我可不是光叫你两个去逮他们，我也要去呢，请你两个来，只是让你们当个帮手，做个证人。我一个人就是把那两个狗男女按在床上，事后他两个不承认怎么办？你没听说男女那事，都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吗？”王开荒听说袁成虎要亲自带他们去捉奸，胆子就壮了，说：“好，我去。要不要把号也带上，把他两个干倒后，我就吹号，召集民兵都来看，到那时，就不怕他们不承认了。”袁成虎哈哈大笑，说：“那倒用不着，到时候我自有办法让他们赖不掉。”王开荒又说：“成虎哥，你又没听见百货西施跟来高潮讲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俩要见面？我们去打埋伏，要是逮不到人家，不是白折腾了吗？”袁成虎说：“你事也真多。人家打仗还有扑空白跑的呢，我们要是逮不到他俩，就当晚上巡逻了。”又笑道，“我的判断百分之百准确，我吃过晚饭特地到北巷子去了一趟，我看供销社后院别的屋里都黑灯瞎火的，就百货西施的屋子里亮着灯，可见供销社后院里没有别人，乔春玲才到公社去找来高潮，她恐怕好长远没捞到跟来高潮热乎，憋急了。这个臊女人，哪个跟她搞对象，算他倒了霉。”大普种接着说：“这女人真是个开绿帽子店的。”说得他的心一沉，妈的，胡兰翠不是也给自己挣了顶大大的绿帽子吗？他说：“好了，你们少说废话，现在就行动，你们两个在我后头走，不要紧跟着我，要是有人看见，就说你们是巡逻的。”

袁成虎和王开荒决定，先从南巷子走到西街后，然后从街后进北巷子，要是院门还开着，说明来高潮还没去，干脆进院藏起来。要是院门关了，就翻院墙进去，悄悄靠近乔春玲的宿舍，若听到屋里有动静，就动手。王开荒和大普种，听袁成虎的号令行事。三人商议已定，袁成虎从里屋拿出一把四节电池的手电筒，说：“出发。”王开荒认得那把电筒，那是袁成虎当民兵营长时，带人巡逻用的，亮堂得很。

三人经南巷子从西街后绕到北巷子西头，他们见巷子两头并无行人，便进了巷子，向供销社后院走去。三人到了院门口，见偏门仍然开着，乔春玲屋里的灯仍然亮着，袁成虎先伸头往里扫了一眼，便对后面两位打了个手势，轻抬脚步进了院子，王开荒和大普种也随后而入。

供销社后院面积颇大，院子里靠围墙堆着木材、毛竹，靠营业厅后墙，摆着一些大水缸、大坛子，都是待售的商品。西南边靠巷子一角，有个小厕所，一刮西南风，臭气便向院子里飘散。乔春玲等人几次向魏主任提议，把厕所拆了，主任说，要是拆了厕所，你们住在后院的，可以在屋里搁个尿盆马桶什么的，解溲方便，可那些家不住后院的职工，上班时要是大小便，就得跑多远的路，不但不方便，而且影响工作。

袁成虎到供销社后院来过几次，对院子里的地形很熟，他只是向四下扫了一眼，便悄悄走到靠外面的一排水缸后卧倒，王开荒和大普种紧随其后，在他身旁趴下来，从大水缸之间的缝隙里，观察院里的动静。

因院墙的遮挡，院内无风，有些闷热。放水缸、坛子的地方，乱草丛生，是蚊子的群居之地，他们的脸和手脚不断遭到蚊子的袭击，但他们只能任其叮咬，不敢伸手拍打。他们直趴了个把小时，也没见来高潮进来。王开荒把嘴凑到袁成虎耳朵上，说：“成虎哥，我看我们是白来了，回去吧。”袁成虎不死心，说：“再坚持一时，说不定来高潮正往这赶哩。”

三人等了一个多小时，身上不知蚊子叮出了多少疙瘩，才见一个人影闪进院子的偏门，反身把门插好，向乔春玲的宿舍走去。当他走近小乔的宿舍时，借着窗户里射出的灯光，他们看出，那人就是来高潮！

三个人都兴奋起来，眼看着来高潮进了屋，王开荒把嘴凑到袁成虎耳边说：“成虎哥真是料事如神呀。”大普种正要凑过来说话，却见乔春玲宿舍的房门又开了，小乔穿着汗衫短裤，从屋里出来，往院门走去，两条赤裸的美腿，在门里射出的灯光照耀下，白亮亮的。三人从来没看见过百货西施穿短裤的样子，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大普种为了看得清楚一点，把头从水缸的缝隙间伸出去，被袁成虎伸手按了回来。

半裸的乔春玲，如霞光一闪，又消逝在屋里，门关上了，室内的灯仍然亮着，来高潮和乔春玲说话的声音很低，偶尔有一两声笑语飘出来，撩动三人的心魄。王开荒把嘴凑近袁成虎的耳朵，说：“我们行动吧？”袁成虎说：“再等等。”大普种想听他俩在说什么，也把脑袋凑过来，听袁成虎这么说，插话道：“再等下去，人家都完事了。”袁成虎说：“你们少废话，听我的命令。”

屋里的灯终于灭了，大普种已急不可耐，说：“我们上吧。”袁成虎不语。又等了几分钟，袁成虎对大普种说：“你去把门撞开。记住，脚步要轻，到了门口要使大劲，争取一次成功。”大普种低应了一声，把枪交给王开荒拿着，向乔春玲的宿舍走去，袁成虎和王开荒跟在他的身后。

大普种悄手蹑脚地向乔春玲宿舍凑过去，他走到距门口数步远时站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疾步冲上前去，用肩膀使劲往门上一撞，那门便被撞开。大普种一个趔趄，差点栽进屋里。随着门被撞开，袁成虎听见乔春玲发出一声尖叫，他一个箭步冲进屋里，揿亮了手电筒，雪亮的光柱，像舞台上的追光灯一样打到床上，两人浑身赤裸，来高潮从乔春玲身上翻下来，欠起上身，用一只手挡着灯光，慌乱地说：“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乔春玲惊恐中不忘扯过一条单被裹在身上。袁成虎上前一把扯掉单被，笑道：“不要遮遮掩掩的，你再遮掩也没有用了。”又对来高潮说，“我们干什么，你来主任明白。”

大普种两眼发直地盯着乔春玲的裸体，看得走神，直到王开荒把枪递给他，他才收住神，接过枪，像王开荒一样，双手端枪，把枪口对着床上的男女。

来高潮用哀求的口气对袁成虎说：“袁主任，你让我们穿上衣服再说话可好？”乔春玲则转过身子，双手护着高挺的乳房，对着墙垂头而坐。

袁成虎看着乔春玲的白皙丰满的裸体，体内不禁有些冲动，便想故意延长欣赏的时间。他说：“你急什么，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还怕丢人丢到大街上？”

来高潮恐惧地看了看袁成虎，又看了看王开荒和大普种，说：“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

袁成虎说：“大伙都是荷铺街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不想把你们怎么样，我只要你写一张字条，证明你今晚跟小乔两个那个了。嗯，还要写明，你们两个这关系已经保持多长时间了。”又对小乔说，“乔春玲，把灯给我点上。”

乔春玲只好光着身子，从来高潮身后爬到床头，去点桌子上的煤油灯，接着又就躲在来高潮的身后。在荷铺小镇权势赫赫的情夫，现在只能以身体为她遮点羞了。

来高潮在乔春玲点灯的当口，低头想了想，说：“这个字条，我不好写。”

袁成虎收了手电筒，冷笑道：“你不写也行，”转脸对大普种和王开荒说，“你们两个，给我把他们捆在一堆，明天正好逢集，王营长你给我召集全大队基干民兵，用板车拉着这两人游街。”

王开荒没吭声，大普种快活地答应着，满屋子乱瞅，说：“我们没带绳子，这屋子也没有，我这就去找根绳来。”

乔春玲也怕袁成虎把她和来高潮赤裸裸地捆在一起，用板车拉着游街，用胳膊肘抵了抵他的脊梁，示意他写张字条。

来高潮深知袁成虎的秉性，他可是什么下流残忍的事都干出来的，便说：“不要找绳子了，我写。”

乔春玲听他说愿意写，便一只手臂横在胸前，遮着乳房，一面拉开桌子的抽屉，拿出纸和笔，摆在桌上。

来高潮转身坐在床上，按袁成虎的要求，写好了字条，袁成虎上前拿过看了看，说：“唔，就这样。”又转脸对王开荒说：“王营长，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你跟荣义把他们带到大队部，先关一夜再说。”来高潮说：“袁主任，我字条写过，你证据也有了，该怎么处理我，还得公社研究吧？你怎能让民兵关我呢？”袁成虎说：“来主任，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正在‘一打三反’的运动头上，你破坏军婚，就是毁我长城，就是反革命，我不把你关起来，你畏罪潜逃了怎么办？”来高潮哀求道：“袁主任，就算我是破坏军婚，该处分，还是该法办，是我的事，我只求你放了春玲。”袁成虎说：“春玲，春玲，春玲是你什么人？你看你喊得多亲，我怎么觉得像癞蛤蟆爬到脚面子上，麻酥酥的。好吧，那就委屈你来主任了。”乔春玲怯怯地说：“袁主任，求你们了，你们可能出去一时，让我们穿上衣服？”

袁成虎一手指着来高潮，向王开荒和大普种挥了一下手，说：“把他带走，让乔春玲同志休息。”自己先出了屋。王开荒和大普种一前一后跟了出来，王开荒说：“成虎哥，我跟荣义两个不能看他一夜不换班呀，你看要不要再叫两个民兵来？”袁成虎说：“那是你民兵营长的事。再叫两个人来也好，两个人一班岗，轮流看守，明天把他送到群专去。”王开荒说：“他可是革委会主任呀，要是群专不接收呢？”袁成虎说：“你就说我让你们送去的，他们敢不接收！”大普种说：“成虎，袁主任，你让我们看一夜来高潮，我们肚子不饿吗？”

袁成虎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钱，就着门里射出的灯光，抽了一张五元的，递给王开荒，说：“这五块钱留着你们吃夜餐，剩的钱算加班费。我先回去了。”王开荒说：“好，我回头让荣义哥去买吃的，顺便再通知两个人，让他们来站下一班岗。”

“一切由你安排，他们也该穿好衣服了，你俩进屋去吧。”袁成虎说罢，便先出了供销社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