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白癜风治疗费用是多少 http://pf.39.net/bdfyy/第四期“涟漪行动”
第四期“涟漪行动优秀作品展”正陆续推出街道/村落万象的优秀调研成果,涟漪青年们走进他们生长的地方,探索脚下这方土地背后的故事。本期带来讲述的是一日中华路团队,让我们跟随他们调研的脚步和心路历程,一起听听中华路的故事。
时物变迁,可停留在心里的美好记忆不变
墙里墙外,满藏着我们的温情和憧憬
一日中华路团队
向我们讲述他们的故事
在桂林,在中华路
寻觅她的足迹
……
中华路
故事发生在…
中华路位于桂林市秀峰区,毗邻靖江王府。靖江王府四周辟有环王城步道。中华路尽头处为中华小学,向南走,就是桂林在-年间复建的东西巷历史文化商业街区了。
中华路周边店铺概览
序号
名称
序号
名称
01
中华小学
07
爱心小馆
02
设计事务所
08
岩兰酒店
03
尖果咖啡
09
丽都家常菜
04
醍醐酒吧
10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已搬迁)
05
秀峰书店
(在建)
11
亿家米粉
06
墨绿刺青
12
荣发文具
中华路的前世今生…
#历史悠久始建于明代的靖江王府深刻地影响了桂林市的城市路网格局。靖江王府明代为靖江王府邸,清前期为定南王孔有德的宅院,孔有德兵败后焚毁王府,至此王府内的明代建筑只留城墙与台基。清中后期靖江王府成为贡院,民国为省政府驻处,上世纪50年代起为广西师范大学校址,沿用年时省政府重修的办公大楼至今。
#早年改造为了使用方便,校方在王府城墙上开挖了新的便门,并将中华路与王城之间的狭长地带划为宿舍区,建有学生宿舍和职工宿舍(即上图内2、3处的排屋群),并修筑围墙。除此之外,大量以城墙墙体为依托的违建(例如东西巷),也对墙体产生了侵蚀作用。王城内的许多办公楼,由于年代久远且承担着繁重的日常教学功能,其整体状况堪忧,甚至有几栋已接近危房的状态。师大整体搬迁的计划由于各种原因进展不算顺利,但目前王城校区已经基本搬空,仅剩历史与文旅学院。
#当下规划-年,王城片区的整体保护计划实施,王城正门外的东西巷开开始改造,复建还原明清时期的古街巷风貌,并打通城墙脚下环王城的步道,职工宿舍的墙被拆掉,两侧贯通,更新立面材质和地面铺装,重新设计街道和灯光,中华路纳入王城历史文化街区的保护范围,与东西巷一起,整体规划,辟为步行街。
这是一篇亦真亦幻的对话录。在这篇对话录里,虚拟的观察者与真实的游踪、业态、店主、住户,重重交织,借此一窥中华路小小街道所担负的职能,所见证的变迁,所承载的活力,以及所上演的冲突,力求勾勒出中华路的肌理与味道。
剧目背景
郁文
原中华小学学生
莫名道人
郁文之友
老太太
职工宿舍一楼住户
咖啡师
尖果咖啡店员
店员
lovelybistro爱心小馆咖啡师兼大厨
投资人
爱心小馆老板,
中华路大部临街店铺及岩兰酒店持有者
以下对话中郁文简称郁,莫名道人简称莫
00
引子
[莫名道人现在哈欠连连。一个小时前,一通电话打进他的被窝里,把他拎起床,牵着他走进卫生间又出来,停在玄关弯腰穿鞋,又把他推出门按在电动车上骑了四十分钟到达凤北路口,以至于他现在抬头看见水一般的天色,仍然觉得是卧室里定时泛起的幽幽晨光。]
郁:我们还是得走快点,现在已经七点二十了。你我都已经六年没读过小学了,更何况我们都是在中学大铁笼子里待了六年的人,不知有汉遑论魏晋。别看现在路上人烟稀少,没人知道什么时候早高峰。要知道,今天是中华小学的散学典礼。
莫:我想问问是谁打来的电话。
郁:是我。
莫:我还想问问,是谁求着我出来一同遍历中华路,说要做我导游,要带我这个“异乡人”触摸中华路的肌理的。
郁:是我。
莫:当初你是怎么说的?
郁:想带你来看看改造之后的中华路,顺便找家咖啡馆坐一坐,聊会儿天叙叙旧什么的。
莫:所以你就大清早的把我叫起来拉着我来看散学典礼。
郁:啊......因为他们今天放假了呀!放假难道不是一件很令人开心的事情吗?看来打扰到您的休息了,我深感抱歉。不好意思,失礼了。
[两人身边走过几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郁文很开心地举起双手,低声喊着,“耶!放假啦!终于放寒假啦!”此时又有几个小学生走过。]
莫:你是不是想放假想疯了。[急忙捂住郁文的嘴]你别嚷嚷了,真是丢脸。不过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像个宝宝一样。
01
散学典礼
[两人行至中华路北口。七点三十五分时还未调亮的天色浸得街道两侧的民宅影影幢幢,各种蓝色深浅不一,一户户灯光明晃晃,赋予已经出发和准备出发的影子交错又隐去的权利。中华路上开始出现电动车了。]
中华小学街景
郁:这条街现在成了步行街了。我上小学那会儿,每次一到上下学,路上汽车电单车行人像漓江里又厚又油亮的水草一样打结。尤其是小学门口,汽笛啁哳人声鼎沸,虽然现在校门口不复当年盛况,但是那些在斑马线前止步的电动车,扶着家长的背侧身下跨的孩子们,在斑马线前等着测温的三列长队,书包一晃一晃慌慌张张踩点进校门差点被值周老师拦下的小朋友,所有人沿着中华路南北两侧进入,热热闹闹,浩浩荡荡,两股人流在中华小学的校门前汇聚,从7点45分左右开始渐渐喧闹起来,在7点55左右达到顶点,而后家长们沿原路返回,流线反向,路上重新安静。这么多年过去,尽管街对面的墙拆了,王城根打通了,沿着墙搭建的小商铺拆了搬走了,但是人来人往,呼吸潮汐,路线方向,几乎一点没变。
[两人在校门对面驻足观望,目光扫到校门旁边的文具店。]
郁:对了,你看!那家晨光文具!你知道吗,他家店原来就在我们现在站着的这个位置。我读书的时候,这些店面沿着原来的围墙一字排开,每到中午和下午放学,学校对面这儿就人山人海,大家往店里钻,不厌其烦在货架小迷宫里穿梭,有小玩具小零食和漫画书,一旁的店里有粉丝麻辣烫,有炸物,有廉价奶茶和巧克力瀑布,有模型店。原来这些店现在都开在学校两侧了。
莫:你说的这些精巧物什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我也见过。要不我们去看看,现在这些文具店里卖些什么。
郁:好。
莫:我很早就对金钱有了概念——买东西,就是因为放学之后天天逛小卖部。譬如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而我每周就是十块钱,有时还用华荣(桂林本地的连锁便利店)的换货券付,你每周零花钱有多少?
郁:零花钱的具体数目我记不清,但我大致记得-年学校周围的物价。
莫:果然是有钱人,我平时不带钱出门(笑)。
郁:也就是几块钱的东西。比如一碗二两米粉从3元涨到了3.5元(注:对于桂林人来说,米粉的价格在一个较大的区域内是基本统一的,虽然南城和北城,或是漓江西岸与东岸的价位,可能会有差别。其价位之稳定,以至于当时作为加料的卤蛋从1元一个涨到1.5元,人们都用了比较长时间去适应)。三年级时去吃一碗粉丝大概是1.5元,甚至还有1元一杯的廉价奶茶。炸物基本是2-4元一串。价格最稳定的是本地产的鲜牛奶,现在还是差不多。还有小学时候小学时用的文具,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日本文具德国品牌,全世界只认识晨光,中华,英雄,和烂笔头云云,还有些其他的杂牌。我记得英雄最便宜的自来水笔,随机出墨,质量参差,也不知道是不是假货;还有贵一点的“烂笔头”牌钢笔,10-15元一支,这个还算好的,其它的花花绿绿的廉价钢笔就完全不可用了。
莫:对,那些杂牌的塑料钢笔基本都走“极端路线”,要么基本不出墨,要么就是一打开盖子就被喷得满手都是,当时我戏称它们为“喷墨打印机”。还有一些套尺,橡皮之类的小物件,纯粹做成吸引小学生眼球的样子,然而使用体验实在堪忧。
郁:其实小卖部里还有好多专门的玩具。做得很便宜一份,我不知你有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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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卖部售卖的一些小说和文具、教具
莫:对的,有那种花片,金属的纸质的都有。还有其它稀奇古怪的小玩意,都是各种蹭热度吸引眼球。话说吸引的并不只是小学生,我母亲和小姨也托我买过几次(笑)。比较特别的是活物。有小摊会以套圈的方式销售小乌龟(注:其实就是入侵物种巴西红耳龟,小时候不清楚)。还有的摊贩会直接卖刚出生的小鸡仔和兔子。可爱是十分可爱,不过担心来路不正有病毒,就从来都没让养过。
郁:你记不记得小学的科学课?有一个课题是观察蚕宝宝的生长。几乎是同一时间小卖部里就出现了“五彩蚕宝宝”“七彩蚕宝宝”——一个大小约为6cmx3cmx2cm的纸盒,上面印着色彩鲜艳却模糊的五彩图案(我至今记得那种常常由印刷重影和廉价包装纸盒带来的粗糙感),里面有若干粒小小的黑色的卵。当时我很兴奋地做了一个大纸盒用来给它们做窝和结茧。养了很多,甚至还结成了茧。最后可能是因为食物的问题,好多都死掉了——说真的,桑叶不好找。
凡此种种,学校附近的小商铺就像一个小社会。对于小学生,学校周边的业态就像更大尺度的大人社会的一个映射。学校周边的零售店与学校一起,构成其社交网络中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而社区甚至城市尺度的居住、教育、娱乐、食品供应等功能,都能映射到小学生以学校为中心,半径数十米内的微型生活圈内。
莫:我很惊讶的是,辣条的价格在这十年内几乎没有变化,还是五毛一包。这简直就像这个微型社会的物价压舱石,而且还像一种购买力标准,甚至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的通货。
郁:另一组“居民消费指数参照”倒是截然不同,就是之前说到的米粉店里米粉的价格上涨的整个过程。这个过程与全市的物价水平变动是同步的。两组参照构成了特别鲜明的对比,前者基本与中华小学的学生群体挂钩,像是用于衡量社区这一维度的参照;而米粉店,后者虽服务于本社区内的居民,但其定价却与全市保持一致,可以说是在经济层面横跨社区内外的一个媒介。这组对比从经济角度给中华路社区的封闭性做了一个衡量。
莫:角度特别刁钻,但是挺有意思的。可是你等会儿,之前说到的封闭性,你之前反反复复提到墙啊墙的,说是什么“破”“立”云云,我知道那墙已经拆了,可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堵墙到底在哪里,是谁的墙。
郁:说到这个,我想想啊......这样,我先画个平面图的草图把位置标出来,然后我们再找找改造前的图片,看看找不找得到。喏,你看。这家晨光文具就是我们刚刚提到的那家,原来就在这儿,学校大门口正对面,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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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路改造前原貌
晨光文具处即为中华小学校门正对面
图源自百度地图街景时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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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路改造后
改造前后人流聚集对比及流线分析图
莫:看起来是这排二层小楼的围墙。这排二层小楼又是什么来头,看你这照片,年头应该也不小了。喏,你看这户的外墙,改造的时候没有包砖,原先的立面就一直留存着,看起来像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老房子。
郁:具体的建造年份,之前我来找过奠基石,但很可惜,找不到。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就是广西师范大学(简称师大)的职工和家属宿舍。
莫:于是原来的职工宿舍,现在成了咖啡店和设计事务所?
郁:确实。就像那张平面图里画的,拆了墙以后,多出的城墙脚下的流线与中华路原有流线之间,产生了新的横向交通流线。也因此,在纵横的汇聚处就产生了新的节点;而新开业的个性化店铺成为社交媒体上的新宠,与流线的焦点叠加,很自然地盘活了街道活力。
从街道的人流构成来看,这是不是街道封闭性的改变呢?原来的中华路社区,以熟人社区为主,大家的社交圈都在社区内;而在城墙侧的这一排宿舍区,围墙一围,与中华路更加隔绝,基本上属于师大的生活圈了。至于高高城墙里的师大,除了学生和教职工,其他人进去一律50元起,这还是市民票。所以说这三者的封闭性是逐步加深的。但是有意思的是,职工宿舍的这堵墙,沿墙的小铺子,以前上学放学的时候可热闹了,你可以把它看成中华路社区和职工宿舍区为数不多的交集。这排宿舍真像块飞地啊。现在墙拆了,中华路社区和宿舍区的流线重新组织,不知道干净多少,流动多少。要知道,这里以前是个老年社区,住户基本都是老人,色调灰灰的。但是你看,街上好多身着华服美裳的青年男女。年轻人进来了。
莫:要不我们去咖啡馆里头喝一杯?看他们个个从那儿进进出出,对对对,就是那家“尖果咖啡”,手里捧着个咖啡杯行色匆匆,时髦得很哦。我倒要探探那迷人的“小布尔乔亚”的咖啡馆的究竟。
郁:走吧。
[这时,在小楼一层的院子里侍弄花草的老太太叫住了我们,生出一份颇不服气的面孔来,要来指责我们。只听着她喊着,“前面两个小伙子等等!你们这样子说不对!”于是我们就站住了。]
以下老太太简称妪
妪:你们讲这个改造好,我觉得不好。
郁、莫:怎么了,老太太?我们是不是不小心冒犯您了?
妪:这倒不至于。你们说这改造完盘活街道活力,我倒觉得每天放学小孩在我家门前呼啦呼啦跑,玩,喊,吵得很,就在我院子前面。现在围墙也没有,什么人都从这里过。
郁:啊,原来是这样!那真的非常抱歉。
妪:没事没事。我刚刚听到你们讲,要找奠基石,找这个房子什么时候建。我记得这个房子,大概是-年建成的,确实就是师大的宿舍。
莫:啊!谢谢您啊,奶奶。那不知道现在您们住得还舒服吗,比如天然气,水电什么的,因为刚刚在旁边的住宅楼里看到天然气管道春节期间暂停安装的通知。
妪:天然气嘛,这个我们这里有,几年前就装上了。
郁:那挺好啊,这样就不用扛煤气了。不过现在好像外面运煤气的摩托车也不方便进来。现在变成步行街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吗?
妪:你看我前面不是说了吗。我记得以前这条路很少有外人的,现在什么人都能来窗外看一眼,看我们是在做菜还是看电视,还是打牌。而且现在街上油茶店也少了,我们现在吃油茶,都要跑到叠彩山那边去了,或者是在前面那个什么丽都家常菜。[说罢,老太太往北侧指了指]就是那边那个。
清晨时的丽都家常菜
郁:啊,那家呀!我知道,那家店开了蛮久的了,我小学的时候就在那里了。
妪:原来你也是在这里读书的?你们以前好像没有现在这么吵。
郁:啊......那看来算是吧。希望没有影响到您们的生活,抱歉抱歉。
妪:那时候你们现在站着的地方还是文具店吧,一排排小铺子。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啊。
[三位相顾无言。结束与老太太的交谈后,两人沿着城墙往回走。]
莫:我明白老太太的心境了。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向往着公共,开放,流动性这些东西的。好像我们所期待的融洽、共享、亲密、人性化的街道关系和邻里关系,老住户们并不这么想——尽管有了更宜人的景观,更充足的光照,更合理的流线。有时候隐私、安宁和可支配面积比这些更加重要。现在在两排宿舍间建了公共花坛,许多一层的住户们就用花花草草紧接着花坛围出一个院子,有时候会象征性地弄个小门表示一下:这是我家的院子。
郁:他们不乐意是有原因的。中华路改造之后,和东西巷一样都由统一的物业管理,再像以前一样,一楼的每家每户都建个小院子,就不方便了。但是这些小院子充分说明了一点:在公共空间与私密空间,拥有从半公共到半私密的缓冲空间,是极为重要的。打通流线后,中华路与环王城步道作为主要的交通轴线,宿舍之间的横向交通是次要一级的公共空间,而目前的花坛,在空间的操作上,仅仅起到一个限定人流方向的作用。游人们在二层小楼间穿梭,而交通线紧接着一层住户的门廊,住户们只有利用身边的材料围合一个小花园,在可达性上做出限制,才能开辟一个半公共到半私密的过渡,从而维护自己的隐私和安宁。来吧,我们进咖啡馆。
02
尖果咖啡
尖果咖啡
[咖啡师给二人上了一份菜单。郁文和莫名道人翻了四遍菜单,又盯着吧台上的小黑板数了六行,最后环顾一眼周边的推送小海报。]
[以下咖啡师简称咖]
莫:要不要来点带劲的?
郁:含酒精的?
莫:对
郁:行吧。(狐疑,转过头去问店员)你好!请问一下这款微醺咖啡,酒精含量会不会很重啊——我还没有尝试过这种含酒精的咖啡饮料呢。
咖:看个人吧,这款有一定的酒精含量,但是其实味道不重,只是作为一种底层的调性。对我而言还是很容易接受的。
郁:那,两杯。
咖:好嘞。
[咖啡上毕。]
莫:奶盖味道不错。很香,味道很厚。欸你这么着急的吗,吸溜一下把奶盖全嘬完了。等会儿,你尝出来了吗?有一点辣辣的,厚厚的味道,夹在木质调的咖啡和底层的淡淡酒精味道里。层次很分明又很柔和。
郁:对,三种材料的复调感。漂亮啊,可是不知道那层辣辣的是什么。
莫:我猜是桂皮。要不我们问问?
[两人望向咖啡师。]
莫:你好——
咖:等会儿啊,等我忙完这杯先。
[两分钟后]
咖:您好,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莫:啊你好你好。我是想问问,这杯我们喝的时候尝出了一层辣辣的味道,不知道是桂皮吗?
咖:噢!您的味觉特别敏锐嘛,对的,是肉桂。
莫:哈哈哈,谢谢夸奖。这杯味道确实很有意思,层次非常丰富。哦对了,看这店里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好不热闹,生意真不错嘛。
咖:那借您们吉言了,谢谢啊。
莫:那店里的顾客,平时住中华路的爷爷奶奶们会来店里面坐吗?或者说,来的主要是社区外的顾客呢?
咖:我们一般都是社区外的顾客比较多,基本上都是桂林本地的年轻人。他们挺多人都是桂林各个咖啡馆的常客,今天在这家明天在那家,呼朋引伴打卡拍照的也不在少数。我们的客人一般是熟客带熟客,或者是通过小红书之类的社交网络了解到这里的。
郁:我以前在中华小学读书,后来偶尔一次来到这里,发现街道完全变模样了。也是在那次发现了你们的小店,从此也记下来了,一直想找个时间来一趟。我记得小时候这里不是这样的。
咖:啊是的!我们是一两年前开的店,对面的设计事务所是一年前开的。再往北一些的另一家咖啡馆,也是一年前开的。我们当时开店本来设计成是咖啡厅和民宿的集合店,白天是咖啡厅,晚上就是民宿了,喏,里面那间房就是。后来因为疫情原因,我们就把民宿关掉了,现在专心做咖啡厅。
郁:那真不错啊,祝你们声音越来越好哈,提前祝你们春节快乐!
咖:哈哈哈谢谢你们,同乐同乐。
莫:看来你之前的猜测还挺准的,现在年轻人来得多了。你有没有发现,现在这条路上几乎已经没有油茶店了?
郁:对。其实原来油茶店也不多,原先另一家咖啡馆的原址就是。但还有三三两两的小卖部,店前的石凳附近常常聚有下棋和观棋的一大群人,汗衫背心大蒲扇,面红耳赤,给弈者支招儿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后来这些情形都看不见了。
莫:中华路的底层商铺,看来在“腾笼换鸟”。底商变了,街道的职能也变了。从服务社区内部,服务中华小学,到凌驾于社区尺度之上,顾客网络和交际网络通过互联网来组织,终究是准备从一条平平无奇的社区骨架,变身成商业文化街区啊。
但从另一个角度,底商业态的包容性在下降——服务于社区内住户、可作为其社交场所的店铺在萎缩。中华路老人多,但是目前的业态并不契合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等会儿,好像说底商业态的包容性下降,也不完全准确,因为其服务的社区内人群也在萎缩。目测中华路上的原生住户在逐渐搬离,不然也无法腾出一层的住宅出租作为商铺。而且本社区的住户一直持续处于外流状态。原有住户搬离,辟为步行街后,停车和车位都成了大问题,且既有住宅和户型都较为老旧,年轻人也不会将这里作为住房的备选项。如果目标客户都在持续流失,那作为其社交支点的油茶店等等店铺又怎么开得下去呢?
郁:抛开这个问题不说,似乎只需要两三家店铺,就能决定一条街的气质。整条中华路,目前一共只有两家咖啡厅,一家设计事务所,一家酒吧。但就是这几家店铺,在我前些年一次偶然的回访时,给我留下了极其强烈的印象——他们精准地切中年轻人期望的生活方式和兴趣领域,当然,某书某乎某博某音的轰炸和营销也功不可没。这与我们的生活常识似乎有不小的差别。我们总认为大环境是多数人所决定的,但似乎有时候,仅仅只需要少数人,也可以影响整个环境,或者重塑新的风貌。我想起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德州骑警”,这个小团体规模不大,持续时间也就三年,却对建筑学的教育方式以及建筑分析方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样,十九世纪末的法国印象派,其核心成员也不过寥寥数人罢了,而正是这拨人领着绘画史走进现代。这真的很有意思。
注:德州骑警(TexasRangers,-)是指年代美国德州大学奥斯汀建筑学院的一批具有先锋思想的年轻教员,包括勃那德·赫伊斯利(BernnardHoesli)、柯林·罗(ColinRowe)、约翰·海杜克(JohnHejduk)和鲍勃·斯卢斯基(BobSlutzky)等人。他们系统地发展了现代建筑教育的理念和方法,致力于革新现代主义建筑的教学方式,希望创造一套规则的训练体系,使建筑学变得“可教”。
莫:走吧,我们去另一家咖啡店转转。
郁:好。
03
lovelybistro爱心小馆
lovelybistro外景
[两人沿着中华路向北一直走到岩兰酒店脚下的这家咖啡厅,招牌上写着lovelybistro,爱心小馆。视线扫下来,发现门还关着。莫名道人正欲离去,郁文劝他再等等。两人就着地上一片碎花的光影在街对面的花坛椅上小坐。]
郁:我上次路过这条路的时候他家开门了,但是我那时忙,就没进门喝一杯。而且他家有一只柯基,很可爱的。我们再等等吧,说不定再晚一点他们就开门了,顺便在这里把午饭解决掉。
莫:好吧好吧,依你依你。
[这时一架带着柯基的电动车出现在了路口,从我们眼前驶过,转进巷子里消失不见。又过了一会儿,咖啡馆的门开了。二人立马起身。]
[在咖啡馆里。]
以下店员简称店
店:让二位久等了!先为你们上杯水吧,然后二位看看菜单,想吃些什么。
莫:好的好的,谢谢你。
郁:对了,你们家一般是几点开门的呢,我之前来过一两次,每次来都关着门。今天好不容易给我盼到了。(望向店员)
店:您之前是几点来的?
郁:九点或者十点那样。
店:啊,那真的是非常抱歉!我们一般是十二点或者十二点半以后开店。您们今天应该是店里的第一和第二位客人。抱歉让您们久等了!
莫:那我们很幸运啊,是第一个。(笑,转向郁文)来吧,刚刚聊哪儿了,我们接着聊。
郁:讲到腾笼换鸟,讲到街道气质的塑造有时只需要少数店铺。
莫:你还说到这儿原址是家米粉店,前一两年才改为咖啡馆的。
郁:对,当时我们在尖果咖啡听说的就是这样。我小时候在这儿跟着家长社交局喝过油茶。
莫:旁边这家酒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岩兰酒店?
郁:对。这里原来是丽都服装厂的厂房。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酒店。可能是服装厂经营状况不佳,倒闭了。
莫:后面那里还有家民宿。
郁:好像是的。
莫:对面那栋大楼空空的,我看“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牌子好像还挂着。
已搬迁的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原址
郁:对,原来我读书的时候这里是师大出版社,后来也搬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店员上菜。听见两人的对谈,店员有些惊喜。]
店:原来你们以前是这儿的住户?
郁:啊......也不算,我小学是在这儿读的。一晃好多年过去了。对了,隔壁服装厂的故事你知道吗?你们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店:我们是去年八月开店的,其实也不算久。没错,这儿以前是一家油茶店。后来疫情原因店空了,我们老板就把店铺盘下来了,现在就开了咖啡馆。旁边那家酒店也是我们老板的。
[这时一位戴着棕色巴拿马草帽,身着深蓝色法兰绒单西的大叔来到店里,径直走进前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茶叶在缓缓盘旋着沉底。]
店:啊,老板来了,要不你们聊聊?我先忙去了,不好意思。
莫:好的好的,谢谢你!
以下投资人简称投
投:你们是要找我?
郁、莫:啊老板好呀!
投:我们去外边儿说。帮我拿一下那把凳子可以吗,谢谢。
郁:好嘞。
[郁文搬了一把高脚凳,放在咖啡厅的大窗外。]
投:来吧,我们开始。
郁:这附近以前是丽都服装厂对吧。好像后来倒闭了?
投:对的。这里原来是丽都服装厂,后来好多年前的时候,经营不善,产品没有竞争力,就倒闭了,我们后来就盘下来,改成岩兰酒店了。这家咖啡馆也是这样,之前中华路改造成步行街,渐渐封路了,人流量就少了很多,曝光度不够;加上文旅投(桂林文化旅游产业投资集团)进场,店铺租金高了很多,油茶店的定价也不得不抬升,这样一来,价格逐渐超过本地老人的消费心理预期,他们就另寻别处了,这个油茶店也就做不下去了。加上疫情原因,他们就把店给关了,后来我们盘下来做咖啡馆。
郁:所以说,一方面是街道定位的改变,变成步行街后可达性反而降低了;另一方面是经济因素,租金上涨超过本地的消费心理预期,就慢慢退场了,是这样吗?我看现在街上咖啡馆多了不少,以前都没有的。
投:对,这条街的这些铺子都是我们手上的。包括前面那家酒吧,再前面的那家设计事务所,尖果咖啡,他们的店面都是我们的。前面中华小学对面那排宿舍,产权是属于师大的,所以住户个人手里没有产权。学籍与住户的身份挂钩,师大的职工的子弟就有相关的学籍,但房子和学籍是分离的,也就是说,这里的房子不属于中华小学的学区房,所以也很难卖出去,拿下底层住宅也相对比较方便。我们现在这些业主基本上大家都互相认识,做的也是一个完整业态,酒吧,咖啡厅,书店——哦,现在仍然被围起来的这片工地,到时候是要做成秀峰书店。对面的师大出版社现在在文旅投的手上,租金太高没人进场。预计是要做一个酒店的。几年之后,等这些店铺都做起来了,这条街的生态圈也就慢慢巩固了,到时候估计客流会增加,基本上就做成一条文化商业街的样子。现在租金贵,人也不多,前面那家酒吧熬了一年才达到收支平衡的状态。
莫:那街上那些老店呢?改造之后对他们有什么影响吗?还有前面的职工宿舍的老人家?
投:老店基本上已经稳定了,没怎么变过。我们手上现在空置的店铺也剩下不多,但是招商比较严格,一定是我们圈子里审核过,契合我们想要的业态才会进来的。但是前面那些老人家肯定是不愿意了,拆了墙之后要被管着,没有自己的小院子,还要被外人看,而且会变吵,机动车也进不来。因为交通不方便,年轻人不愿意进来,一些经济条件尚可的老人家也已经陆陆续续搬走了。
莫:原来是这样,这背后的故事,和我们看起来的观感并不完全一样啊。
投:所以这个改造,做完之后年轻人来得多,但老人并不喜欢。当时改造的时候阻力也是挺大的。现在整条街都不温不火的,就边做边看吧。希望过个三五年之后,这里的人气、氛围、业态什么的会有点起色吧。中华路现在安安静静一片祥和的,唉,以后这里就是一条商业街啦。王城景区周围只有两个停车场,一个在凤北路芙蓉路的交叉口,另一个就在滨江路。只有凤北路这边的停车场是停大巴的,这样一来,以后旅游团队进入王城,进入东西巷,中华路就是最主要的通道了啊。过几年再看看吧。
行,那今天就聊这么多吧,我一会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郁:好的,那谢谢老板了!提前祝老板新年快乐!
投: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莫:看来我们遇到了大人物啊(笑)。还好你之前把我给留住了,不然这么宝贵的一手信息去哪儿找去?而且我们之前的很多猜测都得到了证实,比如住户的年龄构成,和这场声势浩大的腾笼换鸟背后的故事。
郁:说实话,今天来这一趟我还挺意外的,突然一下多出这么多东西来。之前或徜徉或匆匆经过这条路的时候,总觉得街上一片岁月静好,老人们自得其乐,带着孩子的妈妈们垂首私语,孩子和狗狗在放肆奔跑。
莫:和你差不多,我第一次来这儿,看着挺漂亮,走着挺舒服,也以为所有人都喜欢这儿。王城城墙绵延逶迤,城内楼阙深深,学生们奔走于古旧教学楼间,游客一队队登上独秀峰,这些在中华路上都不可见,可见唯有“东城高且长”。中华路明时为王府院墙,清时拆除院墙,中华路成为校场街,各地商旅会馆从东西巷开到中华路,现在中华小学内仍存有粤东会馆水榭遗址。中华路社区与王城,尽管从历史沿革上从来休戚相关,但在生活、社交、空间归属和气质上都是两个相对独立的区域。
郁:但是改造计划里,中华路也一并纳入王城保护区,除了因为城墙墙体和历史文脉的保护需要以外,我想,营造进入景区的序列空间,拉长驻留时间,也是一个重要的考量。游客从城市尺度的交通道路,进入尺度更加微观的相对封闭的社区。街道上的丰富景观和良好的可见、可达性,加上更加合理的流线和个性商铺的交叠,大大增强了游人的游览意愿和停留时间。从行车至步行的交通方式的转换,也伴随着景观性质和空间体验的转换,在这个意义上,中华路就提供了转换的支点,也成为了王城游览的序曲;同时游人逗留时间的增加,与商铺互相作用,反过来也会增加游人的消费可能性,以及交往的频率,实现街道活力的良性循环。
莫:所以这就涉及到最为关键的一点了:街道的职能转变。街道是谁的街道,要服务谁?有多少人的需求是被牺牲和妥协的?
郁:像我们之前聊到的那样,街道的职能转变首先开始于街道封闭性的转变。街道封闭性的转变可以从空间、人流构成、商业形态等几个方面去描述。
改造后限制了机动车的通行,环王城片区成为一个整体,拆除围墙重组流线,对于社区内外的沟通起到了积极的作用,此为空间维度;
流线改变,人群的聚集方式与位置随之改变,同时受到沿街店铺的影响,年龄构成也变得更加年轻,此为人流构成的维度;
而底商的腾笼换鸟则改变了整条街道的商业形态,原先围墙边界的店铺是师大与中华路的“交集”,而现在中华路的底层商店则是社区内外的交集——地理上属于社区,而服务范围与社会学上的定位方式都基于互联网和凌驾于社区上的人际网络,此为商业形态的维度。
由此,封闭性与街道职能事实上呈现着一体两面的关系,两者互为倚靠,无法分离。街道的封闭性影响着街道职能的定位,而街道职能的改变也决定着街道封闭或开放的状态。
但随着街道整体定位的改变,作为街道原住民的老人的需求和生活在某种程度上被忽视了。这并不一定是某个特定机构或是行政手段所人为造成的结果,恰恰相反,这样的情形很可能是每个个体无意间做出的选择。这背后有可能并不存在一个利维坦。人少了,地价贵了,油茶店就关停了;年轻人口口相传,咖啡厅在这里扎根了;甚至说,那些学校与小卖部和流动摊贩旷日持久的战争,在中华路收场的方式,竟然是改造成步行街之后物业集团的统一管理。然而在前文没说到的是,小学生们现在放学后可选择的吃的,玩的,相比我们读书的时候减少了很多。当然,王者荣耀进场,课外补习班进场,顺理成章地填补了孩子们的课余时间。或者毋宁这么说,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如此自然,而最后的结果也看似其乐融融,尽管过程中可能有些不方便、不愉快的地方。
莫:或者这么说,利维坦不是不存在,而是当我们日常做出选择时,根本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就如你刚刚所言,每个人的选择都如此自然,但这背后却真实地存在着一整套作用机制。而在街道的活力与公共性背后,角色的转换却造成了原有社交空间的退场,尽管看似并无大碍。我们能不能说,原有的社区肌理和生活方式,就这么在大家都心满意足的状态下,被另一套肌理和生活方式置换掉?这究竟该怎么评判呢?苏格拉底最喜欢说,这关乎生活方式的选择问题。但是,这两者之间,青年的,老年的;封闭的,开放的,真的是非此即彼的关系吗?为什么变成了非此即彼的互斥关系,而不能实现共存和共生呢?
郁:等会儿,我想到了些什么。
交集?
社区底商,在过去是中华路与师大宿舍的交集,现在是社区内外的交集。这样社会学和建筑学意义的双重交叠,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起来呢?
分析图
设想?
郁:或许我们可以试着从建筑的角度,通过空间的操作,去解答这个问题。
我们先按照功能,划分成所有人都可进入的公共空间,年轻人喜欢的社交空间,和老人喜欢使用的社交空间。公共性最强的应该是前者,年轻人、老年人都可以使用,可以在这里布置上一些社区公共服务机构,同时社区外的游人进入时也能提供一定的服务。
功能划分之后,按照功能的不同将空间和交通分流,这样就能一定程度上地解决之前提到的公共空间——私密空间之间的缓冲问题,也能满足各人群的需求。此外,我们刚刚也谈到,社区底商,在过去是中华路与师大宿舍的交集,现在是社区内外的交集,这样社会学和建筑学意义的双重交叠,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起来呢?将二层用自由平面平滑连接,解放一层,这样就有了分流的雏形。
[说罢,郁文拿出平板,刷刷刷一顿画。]
如图所示,蓝色的二层就是老年住户的住所,底下的橙色体块就是一层商铺。箭头表示垂直或者水平方向的沟通和流线。
04
结语
莫:听起来很诱人嘛。但是这个能不能实现还真是个大问题。看你这么画,我想着,估计搞不好就是个一层大车库。
郁:对啊!我觉得弄不好就这样了咯。所以看我说得这么天花乱坠,真的使用效果我也没有保证,所以只不过做个思想实验罢了,真正解决起这些问题要比我们现在两张嘴一支笔艰难得多啊。而且要是“情随事迁,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云云,周围环境变了,这个设计也就用不上了。
莫:这有什么!吹牛不用交税啊!做做梦不是最开心的吗?你看,这天色多么明净,在阳光下做做梦不是最适合的吗?我们还年轻,有的是热情,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未来啊。
郁:话说这么漂亮,是不是少杯酒?走,去弄杯白葡萄酒,凛冽干净的口感配高高的天色和稍稍转暖的初春挺合适的,下午阳光正好。
莫:行。
05
后记·我们的探索
结题后再来写这篇文章,无疑会带有一定事后诸葛亮的味道(在桂林方言中,“味道”不仅有“意思”的含义,更偏向给人的主观感受方面)。但在我们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前前后后经过这么长时间,我们能有机会想明白很多事情,最终决定好我们作品应该突出哪里。
关于最终呈现的作品该是什么布局,乃至于我们该怎么进行这个项目,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开始讨论。方案几次大改,我们从中学到不少东西。说了这么多题外话,该结束的终是要画上一个句号。
在第一次的会议中,我了解到我们的调查范围是以王城为中心的一整个区块。其实我家在桂林市的另外一个方向,对此处并无太深刻的印象。只是在改建前,我父亲带着我们绕着城墙根骑过一圈自行车,拍过一些照片,去“苍蝇馆子”吃过一次“老味道”。距离现在已经比较久远了。再者说,这只是相当于一个瞬间,并不是连续的“记忆”。
我们发现,现今的“王城区块”可以分成三个功能区——消费、生活和王城本身。
去过年上海世博会,记得它的主题词: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乡愁乡愁,一个是乡,一个是愁。乡是一个空间概念,但着落在乡愁这个语境中,我认为其实它具有了时间的内涵——对一件事物、一个人产生情感,是需要时间去积累的。而愁本身的形成,应该要和“美好”搭上很大的关系。“乡愁”本身就含有对家乡的留恋怀念和向往这层含义,而能让我们有所向往的,必然是我们接触过的美好的事物。
一个事物是否是“美好的”或者值得回味的,很基本的条件(之一)是它是否很好地承担了它应有的作用。王城区块的消费区大头就是东西巷。这是一个整体重建的工程,由市政府牵头,完全按照商业需求设计建造的(从历史上来说,在明清时期这一带确实是商业区)。从功能上来说,我们认为它的改造是有效的。东西巷实施统一的物业管理,可以保证在沿用旧时狭小巷子的情况下街面的整洁;整体区域并不算大,又处于露天环境下,行走逛街的感觉比封闭式的商城好很多;各种配套设施很全面,厕所,可供零时坐下的地点较多……很显然,这只能说明它基本达到了设计的要求,它并不具有“特色”(众所周知,全国运营的比较成功的“古镇式”商业街基本都是这个套路,极端一点说,连买的东西、提供的服务都是差不多的);而“特色”,正是我们提到某样令我们产生会忆的某物时常常联想到的词语。
可是,我们的乡愁需要这种“特色”吗?
我的回答是:并不。我们居住的地方是美好的,时间长了,我们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独特的情感。因为,美好的回忆对于一个人来说,才是最特别的东西。在城市中,我们生活和工作等各项活动的实现都要依托于功能区。为了更好的服务于我们,功能区必须要随着需求不断的调整、变革。
谈到调整和变革,我们就必须谈到“适应性”——功能区对于其核心功能的契合程度。简单来说,功能区不仅要满足现阶段的需要,还需要有可持续满足需求的能力。在实际的市政建设中,资金肯定是有限的,怎样利用有限的资金提高各个功能区的适应性,最终使整个城市变得更加宜居,是一个大课题。
在我们的实地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很多很有趣的现象,这里举两个例子:
一,东西巷采用的外墙装修风格偏于古风,使用的是青砖贴面。对于尚未拆迁的老居民区,临街的部分也重新敷设了与改建后的东西巷相类的材料。走进生活区区块后我们发现,居民区内里的建筑物还是保持了原有的老旧形态,但是都经行了水电一户一表,罐装液化石油气改为入户天然气的改造。一方面,使得街面风格更加统一整齐,有利于旅游业发展;另一方面,使得小区居民的生活便利性实在地提高。既节约了资金,又确保了两个功能区的适应性。
二,在刻板印象中,提高效率的直接方法之一就是使各个部分的分工精细化。然而有些时候,为了适应性可能反其道而行之会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中华路小学对面本身是由围墙封闭的教师宿舍,仅仅具有“生活”这一专一功能。现在进行了改造,最主要的变化是拆除了围墙,使得一些商户可以在此处开店。原先在此居住的人有些已经搬离,新搬入的商户发出的噪音较小(有事务所,咖啡店等),这样,居住的居民可以接受,而整条街道也同时焕发出新的活力。
有变的,自然也有不变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城依然是那个样子,依然具有很好的适应性。人是一种恋旧的生物,总是希望有什么不变的来寄托自己的情感。重新走进王城,你会有一种感觉——它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对路了。没错,时代在发展,功能区为了人们的美好需要再不断地提升自己的适应能力。乡愁是什么?她是一种美好的回忆,是你回到当初的那个地方走走,由内心自发的觉得:对,就该是这个样子。
黄亦林
感谢桂林图书馆,中华路上商铺店主们的大力协助,感谢荣发文具,感谢尖果咖啡,感谢lovelybistro爱心小馆接受采访,感谢你们的支持。
编辑:俞家乐
绘制:俞家乐
摄影:俞家乐黄亦林
文案:俞家乐黄亦林
活动主办方:同济大学美丽乡愁公益团队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世界遗产培训与研究中心(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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